实际却是,作为现代人的她,习惯了穿棉麻织物,对于丝绸之类则是毫无好感。
等她端了热气腾腾的点心和汤羹回来的时候,地上的衣物已经不见了,裴夜的字还没写完,仍在一笔一划地写着。
那衣物,是被裴宝给收起来了吧?
易倾南在心底暗自猜想。
“将军先歇会儿吧,字随时都可以写,东西冷了可就不好吃了。”她走上前去,将托盘放在一旁的桌上,先舀了一碗热粥递过去。
两寸多大的白瓷细碗,他一口就能喝完吧,易倾南边想边是去瞟那白纸黑字,她却想看看,他那么认真地写,写了一个晚上,到底是在写什么?
只见那纸上并非是写的文章句式,而是一组一组的各种各样的词,人名、地名、物名……什么都有,写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沧州。
微然亭。
沈晴衣。
碧玉莲佩……
甚至在最末端,还有她的名字,易小五,这三个字比之前的字都要大,墨迹淋漓,让人心惊胆战。
她可没敢奢想自己的名字能让将军主子上心,和人家的未婚妻排在一起,唯一的可能就是,刚刚因为那衣服的事,主子又生她气了,气郁于心,所以写出来抒发怒意。
她前世也经常这样,把喜欢的偶像名字写在本子上,一遍又一遍地写,越写心里越欢喜;把讨厌的人名也写在本子上,一边写一边打叉,有时候还在名字四周画上长方形的黑框……呃,真够狠毒的。
吐了吐舌,易倾南再次催促,“将军,趁热吃吧。”边说边是把碗往他那边推。
“先放着。”正好裴夜举笔蘸墨,并没注意她的动作,手肘一抬,堪堪撞在粥碗上。
眼见一碗粥就要打翻,易倾南惊呼一声,下意识去抢救,不料裴夜也是伸手过来,那大掌不仅及时抓稳皱碗,连同她的两根手指也抓在手中。
电光火石间,不过是轻轻一碰,易倾南只觉得胸腔怦鼓,像是触电一般缩了回来,酥麻的感觉从手指一直传递到周身,连碗都不顾了,偏生心底又有隐隐的甜腻。
——他的手好热!
——他的手好凉!
截然不同的思绪在彼此的心上闪过。
裴夜身为男子,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又是武将出身,再加上练的是刚猛劲道的路子,自然内息充沛,手掌温热;而易倾南却是个女儿家,体质偏冷,那套内功心法又是阴柔一派,而且她刚刚吹了一路的夜风回来,即使是捧了会儿热粥,也没把小手给捂热了。
易倾南兀自抖索了一阵,见人家根本没理自己,已经端起碗慢慢吃起来了,定了定神,又去取托盘里的点心,殊不知,裴夜眼角余光在朝她悄然投来,短短一瞥,又自收回。
确实挺凉的。
只怕是当初的伤还没好彻底。
记得容老爷子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其中就有一条,尽量保暖……
就在易倾南收碗捡杯的时候,裴夜发话了。
“我房里有件闲置的对襟绸袄,你去拿出来。”
他大致说了个方位,易倾南一听愣住了,竟在她一门心思想查找的那组壁柜当中。
一时喜不自胜,口中不迭答应着,当下放下手中活计,疾步走进内室。
根据裴夜的指示,她很轻松就找出衣服来,趁这难得的机会,又往柜里那只大箱子瞧了瞧,这一眼不打紧,可把她看得个心跳加速——
居然没上锁!
刚才手指相触的悸动还没完全平复下来,而现在,又是新的一轮惊涛骇浪,不带这么折磨人的好不好?
圣焰令,到底在不在那里面啊……
易倾南的手慢慢伸过去,奇怪,明明是她自己的东西,就算此时不告而取,那也是物归原主,这如此正义凛然的行为,怎么反而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辜负,甚至是……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