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下,周扬与另一名所谓的“奇人”,各立于屋顶两端对峙着。
那人双手负背,仰望月空。
半白凌乱的长发随风向后飘扬,隐见藏于阴影背后的双眼,似乎他正在微笑。
周扬感觉到对方并无敌意,心里原本那紧迫感逐渐消失,再次拱手拜道:“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话音刚落,只听得下面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至,原来是丞相府里的卫兵。
此时曹操身边有许禇和侍卫保护,前来追赶的五十多名弓箭手,同时府内的卫兵仍在不断增加。
不一会儿,屋下已被团团围住。
“看来周乡侯是真的仁慈,当年拯救了洛阳十几万百姓,应该也不是为了赚取民心的伪善。”那人却依旧从容不迫的样子,别过脸来嘻笑看着周扬,道,“曹公身边能有这样的人,确是他的福份啊!”
“前辈言重了,隔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就请不要再提了。”周扬颇为尴尬,同时又为这老者担忧。
如果他离开这屋顶的话,下面的弓箭手必然乱箭齐发,紧接着便是丞相府里高手的围攻。
便是如周扬这样高明的身手,也感到极难应付。
然而那老者谈笑自如,继续说道:“老朽本打算今夜造访曹公,没想到竟碰到了周乡侯这样的人物,也算是没白来丞相府了。”
周扬见他说来这戒备森严的府里,竟能如此轻松,来去自如的样子,不禁心中凛然,并问道:“既然来了,为何又匆匆离开。”
老者笑道:“因为周乡侯已经做了老朽想要做的事情。”
周扬更是不解地问道:“什么事情?”
老者目光向下移动,望了一眼脚底下那越来越多的弓箭手和侍卫,道:“周乡侯何必明知故问,今夜既然已如周乡侯所愿,当也如了老朽所愿,改日再来找周乡侯你一叙。”
周扬连忙问道:“赶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者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倏地消失在月光之中,残影仍未消失,声音亦留在风中道:“丹鼎派——左慈是也。”
周扬心中恍然,同时想到了与东方朔的约定。
两位都是善于魔术变幻的人,莫非左慈就是东方朔口中称要取而代之的师父?
“周乡侯没事吧?”屋下传来侍卫的声音。
只见是郝蠹与许多府内守兵,纷纷抬头望着屋顶。
然而那自称左慈的老者,早已不知所踪。
周扬愣了很久,直到下面的人再次叫喊,他才回过神来,告诉大家已经没事了,然后才回到曹宅。
如今在曹操的心里,似乎已经向士族妥协了,否则他真的打算大开杀戒。
这对他来说并不特别,自从周扬认识曹操以来,他已是杀人无数,从来都不会因为多杀一个人而有所有改变。
但是周扬不仅让他明白了杀人不能改变一切的道理,事实上曹操心里也一定知道,很多事情就无法改变。
同时好像也改变了废长立幼的想法。
翌日,周扬还在打坐。
外面就传来了紧促的敲门声,紧接着传来曹丕的叫声:“姐夫,快开门啊!姐夫,有好事情要找你啊!”
没想到昨晚曹操一个暗示性的决定,这么快就让这小子知道了。
周扬翻身跳下了床,打开门一看,只见曹丕与贾诩都站在门外等侯多时了。
曹丕欣然道:“走,咱们去准备一下,今晚父亲大人要召开宴会,同时宣布立嗣之事。”
周扬奇道:“这种时候?”
曹丕贼笑道:“昨晚姐夫跑去见父亲大人,马上就收了成效,难道你会不知道吗?”
周扬摇了摇头道:“我指的不是这个,如今汉中、荆州军情告急,岳父大人竟还有心思摆宴?”
贾诩道:“此宴非彼宴,立嗣之事,能够起到稳定国家社稷,安定民心,内忧不除,外患又如何解决,所以今晚之宴将非常重要,周乡侯还是准备一下为好。”
周扬晒道:“现在才刚刚大白天的,离晚上还很早哩!”
曹丕道:“今晚的宴会将会无比精采,据说会有一奇人到场参加,为大家表演幻术哩!”
周扬心忖昨晚那自称左慈的方士,这么快就又要见面了吗?还有丹鼎派又是什么派?会不会是像太平教那种鼓动民心的邪派?
之前听叶玄的情报,有个奇人到处与人接触,应该就是左慈无疑了吧!
不过左慈昨晚似乎临时改变了心意,只因曹操放弃了大开杀戒,今晚马上又要现身表演什么幻术,确实需要好好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