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咖啡厅出来,苏凉的神色难免有些沮丧。
她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艳阳,明明该是热火朝天,却由于冬季的逼近,变得愈发寒冷。
而这暖意,竟是丝毫都没能渗进骨子里。
她阖了阖眼,顾宸的话仍然尤在耳边。
她原本以为,裴聿身边的朋友,应该会出手阻止才对,没想,那个男人,会是早早就跟他身边的人说过,让他们通通都不要插手。
裴聿已经决定好的事,没人能够阻止,就连他身边的朋友亦是如此踺。
当她从顾宸的口中听到那些话时,无法不觉得惊讶。
最后,顾宸问了她一句话,教她直到现在都无法回答。
他问她,关心裴聿,是不是还爱着他?
她仍然爱着裴聿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恨他过去对她造成的那些伤害,恨他的那些欺骗,但也无法在这个时候对他的事置之不理。
苏凉觉得自己很矛盾,但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她走到车前解锁上车,在驾驶座好半晌了,才启动车子离开。
然而,她并非回欧阳家,也并非去工作室。
这个时候,她知道裴聿定是在公司里,她直接就把车开到了noya楼下,随后下车靠着车身,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栋大厦。
她没有等多久,就远远地看见那台grancabrio.s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她小跑着过去,趁着grancabrio.s减速拐弯的时候,挡在了车前。
grancabrio.s猛地刹车,车子发出了一声长响。
随即,驾驶座的门被打开,男人一脸惊魂未定地匆匆下车,大迈步到她面前,仔细地察看着。
“你没受伤吧?你知不知道你这么突然冲出来是很危险的?万一我碰着你了怎么办?”
他脸上的急色表露,她微微仰着头看他,那双眼底溢出了愠怒。
“你给我寄的那三份东西,算是什么意思?”
他的神色一顿,而后僵直了身子,也不说话。
她瞅着他的模样,嘴角慢慢地勾勒起一道嘲讽的弧度。
“裴聿,你是在可怜我所以以施舍的姿态把那些东西还给我?”
“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开口了,声音隐隐有些低沉。
“那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我不过是还给你罢了。”
她冷笑。
“你忘记我说的话了吗?我不需要你还!我的东西,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去拿回来,而不是以这种方式。”
他停了一会儿,而后才说道:“那是我送你的礼物,再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我记得很清楚。”
“生日礼物?”
她低声地喃着这几个字,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
“我不记得我有向你要这样的生日礼物。”
他自是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他垂眸看着她,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
“不管你要还是不要,我所持有的展耀的股份转移已经完成,还有你旧工作室的转赠手续也已经完成了,另外,凉辰美景方面,我会在近期搬出,林姨我会让她继续留在那里,她跟在你的身边曾经有一段时间,清楚你的喜好和饮食习惯。我已经给她提前支付了一年的工资,你不用担心。”
他已然把所有都处理好了,当真是没有半点改变的余地。
苏凉暗暗地攥紧了拳头,对于他的赠予,她是连一点的高兴都没有。
“我说了,我不要!”
“我也说了,不管你要还是不要,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完成了。”
他的话,让她的怒气更盛了些。
苏凉绷紧了脸,仰起头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为什么?你明明可以继续拿着那些东西,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通通还给我?裴聿,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他也不说话,只是勾着唇瓣笑着。
“我想要做些什么,重要么?”
他也不等她回话,便转过了身。
“早点回去吧!最近的天气已经变冷了,我怕你夜里会冻着。许墨笙没有好好照顾你?”
苏凉看着他的背影,好半晌了,才吐出了那句话。
“你是想要将我驱赶出你的世界吗?”
他的脚步一顿,却是没有回头。
他的后背挺得笔直,她已经忘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看着他的背影了。
最后一次,是在五年前的那个雪天里吧?
他妥协,给她送来离婚协议书,她毫不犹豫地在协议书上签字,然后下车,走回屋里后,他的车子在外头停了有多久,她便站在落地窗的窗帘后多久。之后,她看着他的车子载着他逐渐远去。
还是,在更早之前?
五年后再次回来,都是他追在她的身后,她便也没再看过他的背影。
如今想想,背对着的人并不知晓,反倒是看着背影的那个人,心里才是最难受的。
苏凉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抹身影,依稀有些模糊了起来。
“是不是我那天说的话?还是说,在之前你跟许墨笙私下见面时,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仍然没有回过头来,只是,声音却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腔。
“他告诉了我,你过去的这五年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
她的心微微一跳,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许墨笙会跟他说那些事情。
是她过去五年在外流离的日子,让他做出了如今的这个选择吗?
突然之间,她却没了勇气如此问出口。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地想让他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里变得清晰一些。
“那么,你的五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出了这么的一个问题。
微风吹过,吹起了他的发丝,她看着那拂动的黑色发丝,恍惚间,似乎听见了他过分沙哑的声音。
“想你,想你,全都是想你。”
她一愣,他停顿了半晌,才往下说。
“每天都在想你,想你在做些什么,想你有没有累着饿着,想你有没有想起我,想你到底在哪个地方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你……整整五年,对我来说就是度日如年,我每想你一遍,就越是觉得那种日子太过煎熬,好几次,都差点发疯。”
“我唯一想到的,就是你可能会在爱尔兰,那个地方,有着我们最美好的回忆,我以为,你离开时仍然会对我存有几分不舍,每一次踏上爱尔兰的土地,我都渴望能在那里见到你熟悉的身影,可是每一次,我都是失望收场。而后,我才终于知道,是我自己把现实想得太美好了,你既然已经离去,就不可能再对我存有半点的不舍,直到现在,我才终于看清,也终于明白,过去的我对你造成的,到底是怎样可怕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