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涉及阮大铖的戏班,打量一下席中人的神态,黄宗羲和吴应箕都有不快之色,应该就是跟阮大铖有关。所以庞雨不愿多说,匆匆将酒一饮而尽。
李丽华并不管庞雨的小心思,让李屏儿又倒了酒,第三杯敬的是江南时报,也跟庞雨又关系,这一点在坐的人都清楚,其他人也跟着凑趣喝了。
“第四杯,却是要敬南京新开的百顺堂。”庞雨差点没把酒杯打翻,百顺堂是计划之外的,因为南京一度房价大跌,刘若谷买下一处赌坊,又从安庆调来人手,三天前刚开始试营业,这女人竟然连后台老板是自己
都知道,足见在南京的能量。
回想一下,眉楼能在娱乐行业做到如此名声,黑白两道应该都是有保障的,想想也在情理之中,但对李丽华又高看一眼。下首的黄宗羲突然冷冷道,“庞将军开张赌肆,又与那阮大铖编排戏目,正是近小人而远君子,当知身正方能理直,理直方能将堂堂之兵,将军方有小胜,岂能如此作为。
”自从阮大铖去了南京,庞雨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这个问题,黄宗羲也并非他必须结交的人,但今日在场者众多,想想后客气的道,“黄兄勿怪,那赌肆是安庆刘家的生意,在
下虽然识得,但并无太多瓜葛,至于《女驸马》的戏目,确实在下所作后交于阮百子,相交亦只是限于戏曲,密之与武公都是桐城人,他们知道情形。”
方以智立即对黄宗羲道,“庞将军所说乃实情,平桐城民变时,阮百子曾邀庞将军入中江社,被庞将军所拒。”
黄宗羲和吴应箕听了神色缓和下来,庞雨松一口气,自己干的这些事,看来真不适合跟复社交往。
李丽华却满不在乎,端着酒杯满面春风的看着庞雨,“那便敬将军那位友人,这两日奴家可是输老了银子,然则仍是要说一句,未曾见过如此博戏。”
方以智关心的道,“今日李外婆可曾赢了?”
“又输了七百两。”
庞雨仔细观察,李丽华神态自若,说起七百两就跟七两一般,他自从开这百顺堂,女赌客也见过一些,从来没见过这么豪气的。
他上下打量李丽华,脑中想着什么,李丽华并未有丝毫不在下,反而把腰扭了一下,笑盈盈的看着庞雨。“李外婆若是喜爱博戏,在下可以找我那友人,送一个百顺堂的贵宾卡,能提供许多便利。”庞雨眼神回到李丽华脸上,“我那友人还需要一个形象代言人,不知李外婆有
没有兴趣。”
李丽华一笑,“愿闻其详。”
……
悠悠的洞箫声从眉楼中传出,环绕在花园的花树亭榭之间。“大门门扉上贴一张,沿江挂一个旗,一个大江银庄的屏风摆在二楼宴厅,书画样式,碗碟换成大江银庄字样,楼下放两处日历,如此不损眉楼雅致,也能有足够的,给每
个客人临走时,赠送一套大江银庄的镇纸、砚台和日历,由在下包装好,保证精美,不会丢眉楼的脸面。”
庞雨说完抬头看李外婆,十二杯酒喝完之后,他就一直在楼下水池边,跟李丽华谈广告,目前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江边的旗还是不挂,否则从那些画舫上看过来,少了清幽的味道,其他的便如庞将军所说。”李丽华迎上庞雨目光,妩媚的说道,“那每月多少银子?”
“我们给江边码头旺铺的,是二十两……”
“五十两。”
庞雨犹豫一下道,“多了些,这些东西都是在下提供。”
李丽华偏头看着庞雨,“将军可知今日密之宴请所费是多少银子?”
庞雨好奇的道,“在下不知。”
“一百三十两,跟寻常比来仍不算多的。”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庞雨还是有些吃惊,没想到秦淮河边是这样的消费水平,而且还订不到位置,据方以智说的,宴期已经订到两个月之后,难怪李丽华一天输七百量不
皱眉头。
“眉楼领秦淮风气,每年来秦淮销金的客人不计其数,庞将军要做他们的银庄声音,没有比眉楼更好的地方。”
庞雨点点头道,“李外婆说的有理,但方才说密之一次要给一百三十两,定然是给的银票,在下另外提议,眉楼若也收我大江银庄的银票结算,在下每月就五十两。”
“如此说定,你把那些物件送来,便开始计银。”
“在下十日内送来,但从今日就开始计银。”庞雨大方的拿出三张银票和一张纸条,“这是一百五十两,三个月的银子,密语已写在纸条上。”
李丽华将银票拿在手中,果然是大江银庄的。
接着两人又谈了赌场代言人和贵宾卡的事情,谈完都快到了晚饭时间。李丽华揉揉肩膀,不由多看庞雨几眼,这个年轻的将军比她预想的要复杂得多,出手爽快却不大手大脚,还有许多她从未听过新鲜玩意,包括广告在内,花钱来自己这里
送东西,到底要怎么赚回来,一时还不能太明白,更对这少年将军多了些好奇,年级不大却如此沉稳。
正这么想着,此时庞雨突然抬头,与李丽华的眼神正好对上,李丽华不由慌乱了一下。
只见庞雨满脸认真,“这个,李外婆,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李丽华打起精神,“庞将军请说。”
“就是为何叫姐儿的假母要叫外婆,难道不是应该叫妈?””李丽华愣了片刻突然噗呲一声,笑得弯下腰去,过好一会才忍住笑,抬头说道,“我还道是何要紧事,原来是想叫我做妈。要说叫外婆啊,这也是有道理的,你来了风尘之
地,便是要跟姐儿睡觉,虽是一夜,那也是假母一夜的女婿,女婿叫假母是随自己子女叫外婆,便是如此。”庞雨皱眉想想恍然道,“是这么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