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般围聚的人群里,突然有一排徒弟前胸贴后背的倒飞出来,跟着第二排,第三排,然后成堆,一堆堆的或死或重伤的抛飞了开。这场面,不仅惊呆了外围的徒弟,连恶剑尊都呆在当场。
身经百战的他都从不曾见过这种状况。
不过多久,原本如蚂蚁,又如潮水般聚集的人群已渐稀疏。便也看清中间的剑帝,一手抓一人在手,左右重重抛甩,被撞上的人全无抗拒之力,吐血又朝后撞上旁人,一个接一个的叠在一起,受伤抛飞了开去。
集中的人群,让人难以避开剑帝拳脚,中者立飞。直到场中人群稀疏,空间增多时,才变成缠斗僵持局面。修为毕竟高明的一干徒弟,都能把握他攻势轻易避开过去了,更不时或剑刺,或拳打脚踢的轰在他身上。
奇怪的却是,剑入不得多少,力道便会被卸开,拳脚招呼过去,仿佛搔痒,被震痛受伤的反是出手之人。
恶剑尊和那女子此刻都从震惊中渐渐恢复过来,为剑帝这等蛮横罕见的力量以及真气修为震惊骇然。那女子首先恢复清明,突然极怕师傅出手将他打死,觉得这等奇特之人,若是未及雕琢便横死丧命实属恶门极大遗憾。
当即开口请命道“师傅,再待徒弟收拾这臭小子吧!”
恶剑尊仍旧有些失神的默默点头允许,心中的惊骇仍不能完全平息,脑海中飞快搜索者所有过往见过的高手,却竟没有一个能有这等蛮横不可思议的力量。
一己之力尽败在场这些徒弟的人那是太多,但以这等蛮横力量伤众徒弟的,他真就没有见过。
剑帝浑身上下已被人用剑刺伤许多处,一则入肉不深,二则痊愈极快,痛楚感本就不强,他意志却也本受得痛苦,丝毫不因此影响动作出手。见那女子走近,大叫声好道“来的好!让我再见识见识你使剑的本事。”
那女子看着他浑身浴血的场面,听他仍旧狂妄的话语。突然心生异样情绪,就觉得,这小子的狂妄,并没有之前让她感到那么厌恶可憎了。有些为他蛮横的力量所震动,也有些为他不惧痛楚的意志所触动。
脚下步子不由放慢些许。这时,场中一人气怒攻心的喝喊道“狂妄小子!何须师姐出手,看剑!”
剑帝顺声望将过去,却竟是最早朝他扑上的那人,混乱中也不知如何在人群中闪躲过他攻击,此刻竟然未伤未倒,甚至没有拔剑出手。心里禁不住有些赞叹,见他身法迅速的扑来,手已同时握上剑柄。
心下突然一动,舍弃环绕周遭围攻自己的其它几人,正面迎上。
两人错身过去,让其它人惊异的情形发生了。那男徒弟的剑没有拔出手,整个人失却平衡不能控制的摔了个嘴啃泥。后背衣裳尽碎,血肉模糊,口中狂吐着鲜血,再不能站起来。
剑帝心里不由舒坦,方才便用那女子初时对自己的技巧原理,剑改对方使力重心,同时迫其剑回入鞘,击其着力点丧失平衡,错身时再一肘轰其后背。
便已无所谓姿态是否如方才一般无二,其原理基础就此记到心上,一经应用,速度动作的差异下,果然轻易办到。不由暗自高兴,自信那女子使过的类似技巧,再不会吃亏第二次。
那女子见此情形,不由惊住。万没想到片刻功夫,他竟然已经迅速掌握这等技巧还在自己师弟身上成功运用实践。内心那股异样情绪,不由更强烈,同时也生出警惕,有些怀疑方才其它几次交手的运剑技巧大概也已被他看懂。
尽管尚有许多可用来教训他的技巧办法可用,此刻却不能多用了。担心若不尽快将他击倒,师尊会出手杀他。当即决定施展法术,一击定胜负。当即真气运转足下,整个人轻轻悬浮离地,浑身为绿气所包裹。
剑帝不通法术,也不曾见识过。心里却没有害怕恐惧,只是好奇,揣测她又要使什么东西对付自己,看的目不转睛。这过程,却不过刹那。
就见那女子身影突然一闪,幻化出十数个她来,十数个难分真假的幻影,隔他老远便一齐拔剑出手,或连刺,或挥砍,刹时间满天绿色剑气纵横飞舞,四面八方的蜂拥而来。
剑帝哪里知晓破解之道,眼里看到的,意识中感受到的,铺天盖地的全是飞来的惨绿剑气。唯一能做懂做的,就是将真气灌注手里剑上,挥舞着,试图将所有接近的剑气全部击溃。
才挡下百十道,猛然发觉地下整个被掀起,大量土石冲击着他身体,连他一并被气流冲击力量掀飞上半空,密密麻麻的剑气纷纷轰击斩落他身上。直打的他真气不能正常运转,死鱼般动弹不能。
周遭十数幻影同时消失,在被剑气包围轰击的剑帝上方高出,现出那女子身影,就见她双手反握着剑,朝下极力一刺,那剑便脱手飞射下去,带起一团绿灿灿的光亮,如流星般射如纵横连绵的剑气光影中,狠狠刺如剑帝身体,带起飞溅的血花,将地面轰出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强劲骇人的能量余波,惊的周遭地上原本重伤昏迷的徒弟们一个个全都醒转过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距离殿门不愿的深大泥坑。气劲冲的女子一头长发挣脱束缚,在气流的带动下迎风飘扬。
女子轻轻叹一口气,深坑中的魔剑倒飞回她手中,没入鞘里。她轻轻悄悄的落下到恶剑尊身侧,就听恶剑尊微笑道“使的不错,但精准尚有待提高。”
女子神态平静,轻轻应了声。
知道方才原本故意避过心脏要害举动已被师傅看破,最后为恶剑尊暗施外力改变,仍旧刺进他心脏要害处。如今却是在出言责备,心里一阵惭愧,一阵可惜。
忍不住生出个不满念头,难道师傅竟丝毫不觉这等罕见奇才如此丧命是种遗憾可惜么?
早前的一阵混乱围攻战斗,一干人或是未想到,或是不敢,未曾大动干戈的使用大型法术。如今这恶派的碧海卷月剑阵经女子使出,哪里还会不惊动恶尊殿堂里的人?
恶门尊听得动静心中顿觉不妥,当即怀疑是否那狂小子闹腾出麻烦,又一想,不由着急起来,倘若他真闹出什么事情,被门派的人打死,那,后果……
便再顾不得,起身冲白昼门主母女一声告罪,就要出去看看。不想白昼门主竟也道要一并看看,也不知是好奇心作崇,还是怀疑是冲她们而来。恶门尊未免她疑心,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殿门外以恶剑尊为首,一干人见到两尊出来,忙都见礼问安。恶尊见到那深坑时,心里已暗暗叫起不妙,脸色不禁大变。尽管猜到结果,待从恶剑尊口中听得真切后,一张脸,已呈死灰色。
纵使镇定过人没有当即破口责骂,却也生出一阵绝望。一旁的白昼门门主不禁奇怪,略带关怀的语气宽慰几句,道那徒弟未必已死,才将他心神唤回来。
恶尊心灰意冷之极,知道背后的人不知为何尤其看重那狂妄小子,虽交待说不必理会他遭遇危险等事,但就这么被门下的人活活打死,岂能置身事外,当真全无关系?
此刻却说什么都已迟了,只能心报不可能的侥幸,懒懒挥手道“方才谁打的他,谁下去带他上来吧……”
仍未曾忘记门尊身份,那句‘倘若打死了,便自绝谢罪’的话终还是忍住没说。
恶剑尊得意徒弟,打伤剑帝的女子当即领命步近深坑。才要跃下去看看时,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恶尊受此一惊,不怒反喜,大步踏进过去朝下张望。心头顿时一宽,忙喝道“还不扶他上来!”
那女子这才压下心头惊惧,飞下去将已攀爬接近坑口的剑帝扶抱上来。众人这才看清,平放地上的剑帝胸口虽有伤势,却正以极高速度飞快愈合,伤口上的恶派腐蚀能量在黑色真气的包裹排斥下,色泽越渐黯淡。
扶起他的女子不能置信的回头张望,满是疑惑的看着恶剑尊,怀疑师傅手下留情。却见恶剑尊以同样目光朝她看来,两人同时恍然。
那一剑,别说是心脏,半个胸口都能轰成粉碎。
竟然不死?
恶尊确定剑帝真还活着,喜形于色,也不在责备那女子,吩咐着让抬进殿里休息。又着众人尽快恢复殿前破损,微笑招呼白昼门尊回殿说话。
不想那白昼门尊之女,却自告奋勇道亲手治愈剑帝伤势,称他体质显然异常,便是贵重药物也绝难生效,非以特殊法术不可。
恶尊不便拒绝,夸奖几句,由她去了。
“想不到白昼门还懂得神妙治愈法术。”
白昼门尊微笑道“祖尊所留,但若非常体,受之往往导致修为大损。”恶尊听的一阵担心,又听她笑着补充道“恶尊不必如此,方才那人,体质绝对异常,必无此影响。”
恶尊听她说的肯定,才放心许多。
想起早先谈话,又道“方才提议,不知白尊意下如何?”
白昼门尊微笑沉吟片刻,突然问起不相干之事道“方才那人,是恶尊新收徒弟?”
恶尊不知其意,却仍点头称是。
白昼门尊沉默思量片刻,突然开口道“倘若恶尊能够满足本尊一个愿望,那么无需等到恶尊击败飞月门,你我便可结做夫妇。”
恶尊一听,心头一喜,忙问“白尊请说。”
“只要恶尊同意将方才那人过继于白昼门下,成为本尊亲传徒弟。”
恶尊一听,心下又喜又奇。高兴的是可以免却对付飞月门的麻烦,奇怪的是她怎么会提出这种奇怪要求。末了,又有些感到为难。虽然让出去并无不可,但,白昼门女徒弟众多,也有许多修行欢好之道,那狂小子的照料要求之一便是不得让女人上他床榻,却是万无法放心,更没有理由叮嘱搪塞……
正犯难时,白昼门尊问道“本尊虽不知恶尊从何处寻得他回来,但也看的出,他异常体质实属高人造就。所以提出这不情之请,也绝非为通过他窥探其中奥秘。倘若恶尊是担心这个。本尊惭愧的说句,他那异常体质,绝不是凭本门只能所能窥探。”
恶尊不以为然的摆手道“白尊多虑了,本尊所以为难,实在别有难言!”
说吧一声叹息。
白尊不由奇道“恶尊但讲不妨,莫非是不可告知之事?”
恶尊心下琢磨衡量半响,最后终有主意。倘若白尊能保证为难状况不发生,让那小子过去白昼门反倒更好,如今已不容于派内众人,过分袒护有损威名,不护又恐再出意外。
便道“实则他是本尊一位隐士故长之徒,因不想埋没他天生奇才,故而托付本尊。但他所修功法奇特,不容于任何别派法术,更在五年之内沾不得色相。故而使本尊心感为难……”
恶尊说这些时,便已留着想法。有些怀疑白昼门尊不知看中狂小子什么,莫不是打算替她那尚小的女儿找个有用夫婿,或是留做后宫之用。就怕说的太绝让对方丧失兴趣,故而琢磨出个5年期限,想着五年之后不知有些什么变故,不定背后之人会将他接走别处。当该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