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王知秋趴在桌前,一张一张的誉写着自己这些天来收集的资料。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散乱着很多写满字迹的纸张,这就是他这些天来的成绩。这每一张纸上,都是一个人的生平履历,尽管这些人的最后归宿,都是在南镇抚司的大牢里,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上面的每一个人,都曾经风光过,得意过,都曾经不可一世过。
镇抚大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王知秋用力写下最后一个字,放下手中的笔,一边活动着有些酸软的手腕,一边默默的想道。这些天,加入了南镇抚司,他没少观察着自己的这位镇抚大人,在他的观察中,这位镇抚大人,应该是很务实的一个人。
他不知道大人要自己调查这些人的生平履历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他相信这绝对不是大人心血来潮先出来的考校自己的手段,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整理调查的这些东西,将来一定会在某一件事情上派上用场,不然的话,这些犯官的生平履历,大人在卷宗上随便翻翻就看得到,何必一定要自己再多做这么一次无用功。
因为这个原因,他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调查,和那些公文卷宗上的有些不同,他要做的更详实,更贴切,要让大人公文卷宗上看不到的东西,而在他整理的资料上却看得到,这也是他耽误了这些日子的缘故,真要是偷懒,以大人给他的权限,他从司吏房里调集出这些犯官的资料抄一份的话,连一天都不用,不过,这样时间是快了,只怕自己在大人眼中,也和一般毫无建树的书吏没多少区别了。
真是一个辛苦的夜晚啊!他揉揉太阳穴,微微笑了起来,他仿佛看见了明天自己将自己的心血呈交上去的时候,镇抚大人脸上满意的笑容,更仿佛看到了,在诏狱门口,自己在一群同僚的拥簇下,将颤颤巍巍的老父亲,接回家的情形。
将桌子上的誉写好的纸张,整理了一下,王知秋心满意足的吹灭了油灯,钻进被窝。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他在这梆子声中,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
阳光从窗棂中照了下来,照在被子上,将被子上印出一个个的格子,有一丝阳光,随着太阳的升起,慢慢的从被子上,延伸了到了床头。
延伸到了床头那张年轻俊朗的脸上,也许是感觉到了太阳的刺眼,那张脸上,一直没有动的眼皮微微跳动了几下,然后,一只手,伸了过来,挡住了这春日里微微有些温暖的阳光。
“少爷,该起床了!”一个糯糯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那张脸的主人,似乎有些不耐烦的嘟囔了几句,然后,眼皮霍然一下睁开来。
“这么晚了啊!”钱无病微微眯了眯眼,避开刺眼的阳光,看了看床头站立着的小丫鬟:“都什么时辰了,苏苏!”
“我不知道呢!”那苏苏小嘴微微张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我这就去问!”
阳光下,小丫鬟一侧身,脸颊上耳垂上细小的绒毛,都看的清清楚楚,钱无病甚至看到那透明肌肤下那些微细的血管,此刻,那些血管里,因为他的一句话,血液在疯狂的流动。
“不用了,看天色就知道了,怎么不早点叫我!”钱无病拉住了她,“昨天你又睡在外面,叫你去隔壁房去睡的,怎么不听呢?”
小丫鬟一边为钱无病整理着洗漱用的东西,一边低声的说道:“那不行,小姐说了,要是少爷半夜要人伺候,我没有听到,小姐一定会责罚我的!”
小丫鬟叫苏苏,也不知道是本来就叫苏苏,还是来到钱府之后改的这个名字,大概是上次闯到钱无病的房里和钱无病微微有些尴尬之后,孙倩就为钱无病安排了这么一个贴身的丫鬟。
钱无病开始觉得没这个必要,要使唤人,家里这么多人,吆喝一声就行,用得着特意找这么一个贴身丫鬟么,不过,这些天下来,他倒是觉得,有这么一个贴身丫鬟,确实要强多了,至少,现在陡然将这个小丫头,从自己身边拿走,没有人伺候他洗漱穿戴,没有人为他收拾屋子,为他处理一些自己都觉得琐碎的小事情,他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苏苏很伶俐,嗯,也很能干,一看就知道这丫头从小就是在大户人家呆过的,或者说,是准备要在大户人家呆的,京师里有很多专门为大户人家****丫鬟仆役的地方,钱无病是知道的,只不过那些地方出来的丫鬟仆役,身价不是一般人家的用的起的。
钱无病没有问苏苏的过去,这个没多大意义,既然眼下到了钱府,她就是钱府的人了,也许在生活享受上,钱无病很多细节还和一个平头百姓没什么两样,但是有一点他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只要是钱家的人,这生死荣辱,都在他一个人的手里。对这些丫鬟仆役来说,他就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