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西斜,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鱼腥味。
沿着一条由东向南的大街,李宣一心喜悦伴着穿梭的人流,向城南的旧居行去。
路过一条小巷。小巷是那种典型的江南小巷,窄窄的,两面是高高的居家院墙,院墙上长满了浅浅的青苔,间或有碧绿色的藤蔓爬山虎附着其上,给人一种清幽淡雅之感。小巷里空寂无人,却传来一阵低沉的嚎哭之声。李宣奇怪地停下脚步,放眼望去,小巷的尽头拐角处,一户人家门口,一个布衣散发的青年男子,不住地以头撞墙,哀哀的低声恸哭。
李宣心底里那根好奇的神经却被挑动起来。他快步走过去,问道,“这位兄台,何事如此悲痛?”
青年男子止住哭声,抬起头来,古铜色的、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深深的悲伤,略微扫了李宣一眼,又痛苦地垂下头去,身子乏力地靠在了墙壁上。
李宣暗叹一声,人家不愿意说,自己还是别自讨没趣了。故而,他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行去。身后,一个颤巍巍的苍老女声响起,“徐鸣我儿,为娘的病不碍事,你快回家来!”
李宣回头看去,一个衣着破旧、衣裙上打满了补丁的花甲老妇人,面色苍白,身子吃力地靠着大门,喘着粗气。青年男子哭着跪倒在地,“娘亲啊,儿子无能,借不到银子给娘亲治病,眼看娘亲遭罪,儿子该死啊!”
“孩子,娘亲不怪你,快起来,咱们回家去。”老妇人强笑着,两行浑浊的老泪不经然间夺眶而出。
李宣的眼眶一阵红润。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对穷人极具同情心和正义感,前世的时候,他经常捐钱捐物给慈善事业,还曾经资助了一个山区孩子大学四年的学费。
轻轻地走了回去,他从今天刚赢得的300多两银票中抽出一张面额为50两的银票,俯身放在名叫徐鸣的男子边上,扭头就走。
“这位公子,请留步!”徐鸣霍然起身,捡起身边的银票,疾呼道,“徐某人虽然家境贫困,但绝不是乞讨之徒。”
李宣微微一笑,“兄台,在下绝对没有施舍和怜悯的意思。只是看到老夫人病情严重,再也耽搁不得了,兄台先拿银子去为老夫人诊病,这银子就算是你借我的。”
徐鸣断然摇头,“徐鸣与公子素昧平生,如何能用公子的银子,请收回去,好意心领了。”
李宣暗赞,好一个穷困不移志的男子汉!他上前几步,冲徐鸣深深一礼,“兄台,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些许银子算得了什么?如果兄台不嫌弃,在下愿意与兄台交个朋友!”
徐鸣清朗的眼神打量着李宣,又回头去瞥了瞥依旧在喘着粗气的老母亲,面色一阵惨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李宣跟前,“老母病重,多谢公子仗义援手!他日,徐鸣若有寸进,必百倍回报于公子。”
李宣急急扶起徐鸣,笑道,“徐兄言重了,快些去为伯母大人诊病去吧,在下李宣李耀祖,家住城南乌衣巷,今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徐鸣感激地向李宣投过一抹笑意,徐母却颤声道,“我儿,为娘平日里是怎样教导你的?人生在世,贫贱不移富贵不淫,岂能无功受禄,接受他人的银两?快些将银子还给这位公子。为娘的病再重,你也不能失去做人应有的气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