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望着忠王李亨远去的背影咕哝道:“这个缩头乌龟终于肯跑出来了。”
李嗣业顿时无语,太子殿下你这样评论自己的弟弟好吗?
他有些许好奇地问道:“我也实在是想不到,居然会是忠王出面引荐。”
李瑛也恍惚地思考了一番,突然说道:“把你引荐到安西,肯定是父皇的意思。”
李嗣业吓了一跳:“为什么这样说?”
李瑛指着远处已经消失的李亨道:“这个人最是胆小怕事,除了主动替陛下办事,他无法推脱外,别人的事情他一律推脱,生怕别人说他与别人勾连,把自己弄到连同盟都没有的地步。”
李嗣业在心中默默地说道:“太子殿下,这就是我想让你达到的状态。”
“好了,李嗣业,东宫的差事你交付一下吧,回家休息几天。”
“这么快,殿下你这就要赶我走?”李嗣业眼中挤出万分不舍的表情。
“嗯,对,以你的才具,现在待在东宫,对你我都不利,等你日后在安西混成样子的时候,孤差不多就……到那个时候,孤还要重用你……”
李嗣业恋恋不舍地转身,太子却突然在身后说道:“李嗣业,要去安西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得,这下不用再装了,他只好无奈地转过身来,点点头说道:“对,高公曾经去找过臣下。”
“好了,你不必说了,尽快移交吧。”
……
李嗣业站在甲胄库中,周围的胄曹属官们开始解下他身上的布背甲,抽去他蹀躞带上的银銙,李嗣业正要准备脱去鞋子,胄曹参军摆了摆手说道:“鞋子不用脱,这不是东宫独有的东西。”
他又到兵器库中把镶金刀鞘的横刀交了回去。兵曹参军接过横刀,却从另一处的架子上抽出一把很普通的障刀,双手交付到李嗣业手中说:“横刀我们收回去,这把障刀送给你,算是内率府给你的礼物。”
内率府虽然收回了布背甲,那身青蓝色的缺胯袍却留了下来,穿在身上回到了宣阳坊的家中。
他走到院子门口,懒散地伸展了双手说:“无官一身轻呐。”
李枚儿提着弹弓在院子里四处瞄准,突然瞄到了兄长的脸上,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来。
李嗣业低头摸了摸枚儿的头发,他马上要前往安西,枚儿自然是不能带去的,他现在不过是七品官身,就算是平调过去也只能做个旅率。前往安西长途跋涉,风餐露宿,她一个女孩子自然受不住苦,就算到达边关,还需要来回征战,哪有空闲照顾她这八九岁的小孩。
他考虑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定,先把枚儿托付给好友张小敬照料,等他在安西立功升官以后,再把枚儿接到安西去。
眼下只能这样决定。
他蹲了下来,对着李枚儿说道:“枚儿,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阿兄要到西域……”
李枚儿张开喉咙,哇哇大哭了起来,李嗣业劝了半天才把她劝住。
他又把张小敬请了过来,要他帮忙照顾妹妹,家中伺候的老婢依然留下,李嗣业把几万钱都交到张小敬手里,让他负责宣阳坊这宅子几年的花费。
下午时分,太子内率府刘子午,藤牧等人找上门来,他们听说李嗣业离开东宫,已经准备到安西去,所以主动前来给他接风。
接风的地点设在平康坊,有美艳歌姬陪席,楼中的头牌担当席纠,开始出各种刁钻古怪的对句来进行接龙。现场诸人的文学修养普遍不低,只有李嗣业是个只会打拳的半文盲。所以时常答不上来,只能被罚灌酒水。
酒席半酣之际,房间的隔扇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陌生男人陡然闯了进来,手中拿着一把剔肉尖刀。
在场的众人都是太子千牛,岂会害怕一个突然闯入的莽夫,纷纷从地上站起来,抽出腰间的障刀。
这提尖刀的汉子先是惊恐万状,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壮起胆子,高举着手中的尖刀对着众人喊道:“我今天来,是找李嗣业本人,跟其他的人无关!”
偏偏这个时候,李嗣业提着酒盏坐在地上,别人都抽出了刀,他跟没事人一样仰脖子喝酒,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才诧异地抬起头来。
拔刀的众人回过头看着李嗣业,都好奇这个家伙何时结下的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