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太子刘衍掌权的第一日,便开始大刀阔斧的变革朝中的势力,宁王刘询的几个要员被以各种罪名拿下,或贬官、或罢职、或流放、或下狱,足有十五名刘询的心腹被处理,其中官职小到从八品,大到正三品,其中被贬谪的就包括大理寺卿杨佑显。宁王的人受到太子党排挤已在刘询的意料之中,他也听从了陆佐的意见,先作壁上观,并不着急反击。
正月里,几天下来,朝中已经开始一片沸腾,宁王的人都有些坐立不安,生怕会被党争之事所累,而太子党的人自然是一片欢腾。不过让刘衍意外的是自己的王叔刘询竟然对此事无动于衷,并没有任何动作,这让一向自以为很了解自己王叔的刘衍有些摸不定对方的主意,按照刘询的性格,他应该早就跳起来,或者说以各种理由跟他唱反调,但这些都没有发生,听说宁王在家里一直闭门谢客,终日在家里赏梅煮酒,没有出府门半步。
正月十四日,黄河中游的堤坝决口,各个支流洪水泛滥,灾情之严重,堪比六十年前的大洪灾。这件事来来回回才于正月十五日之前快马加鞭呈送至京城。太子刘衍自然知道其中的缘由,但还是假装雷霆大怒,急忙召见当年督工的高翰,很快便以各种罪名将高翰下狱。
沉寂数日的宁王,当得知高翰被太子下狱之后,也有些坐不住了,高翰是刘衍的人,他竟然会出手将高翰拿下,实在令人费解,再这样下去,朝堂的形势也许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况,所以刘询打算无论如何也要再次进宫面见父皇。
乾仁宫外,寒风入骨,刘询独自一人站立在汉白玉的台阶之下,被风吹得战战兢兢,上牙和下牙碰撞着都能听到声音。他已经在父皇的寝宫外候旨有两刻钟了,可还是迟迟不见太监回报,刘询心知这次应该还是和前几次一样吃闭门羹,但是迟迟等不到父皇的回信,自己也不敢冒然离开,于是开始有些焦急起来。
“皇上有旨:宣宁王殿下觐见……”
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入刘询的耳里,他先是一怔,没想到父皇竟然真的会召见自己,接着他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终于可以好好向父皇好好汇报一下太子近日的种种罪行,可没一会儿他的脸又暗沉下来,这些事该怎么跟皇上说出口呢?说多了,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好像对太子满腹不满似的,不说?那此番难得能见到圣上,难道就这么算了?忽然回想起陆佐的话来,于是咬咬牙、整了整衣冠,迈开虎步拾级而上,来到寝宫之中。
刘询来到父皇的卧榻之处,屋内已经点了珍贵的熏香,刚进到屋内,就能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让人顿觉神清气爽。刘询不易被人察觉的轻吸口气,瞬间感觉七窍通畅。再往里走,却又感到阵阵暖意,十几个宫女分立在龙榻左右,随时听候命令。皇上的贴身太监张岑侍立在榻前,见宁王进来了,于是远远的躬身施礼,然后转身朝着红色帐幔内轻声唤道:“陛下,宁王爷来了。”
帷幔内传出一阵咳嗽声,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嗓音回答道:“来啦?”
刘询赶紧三拜九叩匍匐在地,然后痛哭流涕道:“儿臣有罪……”
帷幔内又是一阵咳嗽声,须臾帷幔被两名宫女缓缓拉开挂起。刘询赶紧抬起头向榻上瞄了一眼,但见父皇面色苍白,嘴唇干燥泛白,双眼还有一些浮肿。刘询看得怔住了,看来父皇病情之严重,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这分明就是即将……宾天之兆啊!
“咳咳……免礼……”汉帝在张岑的搀扶之下,颤巍巍的倚靠在床上,“赐……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