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州城墙上爆发出一连串的火光和浓烟,炮弹和铅子如雨点般砸下,但却根本没有伤到围城的武乡义军分毫,义军战士们都躲在沁州城火力打击的射程外,又有盾车和壕墙掩护,毫发无损。
沁州城内的守军也知道在如此距离他们根本不可能给武乡义军造成什么损失,胡乱放炮乱炸乱轰,不过是为了表现出一个城防固若金汤的景象而已,一则安抚城内的军心民心,二则也是为了警告围城的武乡义军,沁州城一州府城、城防坚固、火炮众多,想要强攻就得做好付出重大伤亡的代价。
武乡义军的每个将士都是宝贝疙瘩,吴成自然不会把他们浪费在毫无意义的攻城上,从一开始就没想真的攻打沁洲城,见虎大威不上当,撤兵退回武乡,便也做好了撤兵的打算:“虎大威倒是头脑清醒,没有一头撞进咱们的陷阱里来,啧,准备撤兵吧,这沁洲城再围着也没意义了。”
“消灭宋统殷那三万大军,沁州自然能不战而下!”绵正宇点点头,微笑道:“只是没想到宋统殷那么愚蠢,真就要坐困于武乡了。”
“他不是愚蠢,他恰恰是太聪明了,所以考虑得太多,但往往战场上就是得单单纯纯、心无旁骛,才能赢得胜利!”吴成冷笑一声,看向武乡方向:“但宋统殷坐着那封疆大吏的位子,就让他不能不去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京师的朝局就是一个大漩涡,置身其中就得想方设法的先保护好自己和官位,然后才能去做事,可越想做事,在这漩涡里滚得就越危险,越想保护自己和官位,就越做不成事!”
“这是个死循环,宋统殷他们这一类大官谁也没法去解,只能拼命维持一个平衡,过一天算一天,有一天的日子,便要竭尽全力的去裱糊,这平衡一破,只有罢官或身死的下场。”
“听你这么说,这位宋巡抚也是可怜......”绵正宇叹了一声,感慨道:“想做事的却不能安安心心的做事,要么像宋统殷这样时时刻刻得提心吊胆,要么就像武知县那般干脆不理世事,反倒是那些拉帮结派、作恶多端的贪官污吏,一个个官官相护,活得滋润的很。”
“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塌方式的腐败,大明的今天,不是几个贪官污吏造成的,而是整个制度都出了问题,朝廷和万岁爷无心也无力去扭转局势,只能等一场大火将整个天下烧成白地,再重新作画!”吴成咧嘴一笑,指向绵长鹤扛着的那面“倡义救民”的大旗:“咱们就要做那把大火,烧干净所有的杂草,让整个天下按照咱们的理想去建设!”
绵正宇坚定的点点头,看着那面大旗目光流露出一些炽热,吴成微微一笑,继续之前的话题:“撤军吧,让黄叔留下监视沁州城,宋统殷若是不管不顾退回沁洲城,有沁州的粮草支持,他的大军可以在此盘踞数月,此战便旷日持久了,数月的时间,什么都说不准,万一秦地农民军在河曲被曹文诏击败,咱们就要面临腹背受敌的险境。”
“所以宋统殷撤兵返回沁州城,咱们就必须在半路与之合战一场,将其消灭在沁州境内,之后才能从容布局,只希望宋统殷能多熬些时日,让咱们彻底将他拖垮拖瘦!”
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端上了桌,韩阿六顾不得烫,呼哧呼哧的大口吞咽起来,桌边一名瘦瘦小小的女孩用抹布擦了擦手,冲着他害羞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