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司的动作很快,本就是故意做局的案子,证据链完整,人证签字画押,没两天,听风轩祸害良民,违规放贷的案子就在提刑司完成审讯,经由刑部批准判决,哪怕提前打过招呼,叶小五按律判处流放西域落锤定音的消息传来,张氏还是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但不得不说,这个判决起到了相当强大的震慑效应,先前不少人都在等着叶首辅的态度,看他能忍耐到何时?一旦他插手了叶家幼子的案子,一堆御史高官立刻准备群起而攻,没想到叶家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才八岁的小儿子,硬生生真给判了流放西域的结局。
肉眼可见的这些天京城纨绔子弟的作风都收敛了不少,以前争风吃醋可以大打出手,现在格外讲究谦让,您先来的您先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的盛京律法严明,犯了事想靠权势财富走暗箱操作难度极高,刑部有一个叶子明本来就相当难搞,这会又多出来一个六亲不认的叶盛,这个当口犯到他手里,下场一定不会好过。
总之,都特么给我端正作风!犯了事老子保不住你,不相信看看定光侯府,宁远侯府那些子弟的下场,还有即将踏上西域流放之路的叶端,你们的身份可没那几位金贵!
各大达官显贵不约而同地敲打起家中好惹是生非的叛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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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叶繁不知道,也不关心,这一次确实是赶巧了,正好偏远的西域是个新的流放地,正好楚夜莺被皇帝点将要西出赴任,否则叶小五的事真的很难处理。徇私枉法肯定不行,托人在流放路上照看也难以找到合适人选,分量低的怕压不住这个年纪轻轻就敢伤天害理的小魔王;身份高的,谁有闲情接这个破烂活?
过了几天悲戚压抑的日子,到了叶小五流放当日,叶家人早早就在城外的必经地等着。
当两个衙役押着身戴镣铐的叶端走出城门,大老远距离,张氏就忍不住跑了过去,将厚厚的棉衣套在幺子身上,叶端在牢里待了几天,显然得到特殊照顾,身上干净跟在家里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毕竟遭遇人生第一次大磨难,遇见母亲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再听到父亲大哥都因为自己的胡作非为丢了官职,终于彻底意识到自己犯了弥天大错,跪在地上大哭赔罪。
“行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吃一堑长一智。”叶繁将五弟拉了起来,叹息着摸摸混小子的脑袋瓜:“都说你小子聪慧,怎么就没想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那些人巴结撺拾你就不知道来者居心叵测?”
叶端抽泣地吸鼻涕泡,哭丧着脸:“我知道错了。”
便在这时,一匹白马小跑着拉着一辆马车过来,楚夜莺撩开车帘,目光扫过几位叶家人,最后落在不算熟络的叶端身上,略带嫌弃看了看这个迫于交情接下的小屁孩:“上来吧。”
叶繁嘱咐道:“从今天起,这位就是你的师父,在西域,万事听她吩咐,不可再胡作非为,明白吗?”
叶端的聪明劲这会倒是展现出来了,没人指示,当即跪下,朝马车上的楚夜莺磕了三个响头,乖乖唤了声:“师父。”
受人之托照顾个叛逆孩子而已,楚夜莺可没想平白担个师徒名分,张了张嘴,对上张氏讨好殷切的目光,终是没说什么扫兴的话。
离别在即,虽然小弟弟混蛋了些,叶晓婷和叶小渔还是嘱托了些好好照顾自己的关心话,叶晓婷还偷偷塞了点钱,叶蓝山暗暗抹了把泪,抱住哭成泪人的张氏,安慰道:“好了,他这一趟出去磨砺磨砺,未必是坏事。”
在家人注目下,自己作死的叶端爬上马车,两名押解衙役对视一眼,无视了这不合规矩的一幕,并且自觉担任起马夫,一左一右坐上车辕,策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