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婚姻于她已成牢笼,她不想成为伦理的囚徒。她只想平常过完这一世,而不愿依别人的行为尺度以衡量自己的人生价值。)
应彪出去拉货直到天黑都不见人影,这令冷琼艳很不安。开始她还以为自己担心的是货,随着夜色的不断加重,她打开了木棚里所有的电灯。但灯光可以驱走黑暗,却无法驱散寂寞。因为天冷风大,又没人打牌,码头上早已人鸟绝迹。冷琼艳掩上店门,将自己关进了绝对的空虚里。她不敢睡,搬了张椅子坐在门边,等着应彪回来。直到满脑子浮现出应彪的身影,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担心的不是货,而是人。她之所以担心他,是因为她知道他在关心她。想起结婚以来,自己想着的男人肖炳恒,只能是个遥远的梦;自己跟着的男人任春耕,又使她所有的梦都变得遥远。只有应彪真实地帮她做事,真心地为她担忧。虽然他们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她感觉彼此的心灵特别贴近。
“老板娘,开门。”应彪的声音轻而不浮,清脆地点击着冷琼艳的耳膜,也敲打着她敏感的心扉。
“彪哥,我咋没听到摩托车声音呢?”冷琼艳打开门,边问边走到应彪身后,帮他推车进店。
“刚才车没油了,推了一段路。”应彪解释说。
“你这么晚回,想急死我啊!”冷琼艳掩上门,拿椅子顶住,冰寒侵骨的夜风被堵在了屋外。
“遇着点麻烦,搞了一个下午。”应彪架稳车,准备拆开绳子卸货。
“遇着什么麻烦?”听应彪这么一说,刚关好门转过身来的冷琼艳,才突然注意到应彪被血浸透了的裤脚,和他额头上渗出的黄豆大的汗珠。“彪哥,你怎么了?出这么大汗,你摔伤了啊!”
“开玩笑,凭我的技术会摔?”应彪脸色苍白,面部肌肉在微微抽搐。他不想让冷琼艳看到自己难受,那种强行掩饰痛苦的努力,与身体神经系统的自然反应相冲突,使他的面目看起来有些扭曲。他极力保持语气平定,“被外面那些不懂事的家伙捅了一刀。”
“出这么大的事,真不得了。彪哥,你先歇会。这货等会儿再卸。”冷琼艳牵着应彪的手,把他拉到顶住门的椅子上坐好。然后开了瓶荔枝罐头,找了只不锈钢长柄匙更,一并拿给应彪。“彪哥,你一定饿了,先吃点东西。我去给你煮鸡蛋。”
应彪又痛又累又冻又饿,,早已精疲力尽。现在一坐下来,全身象散了架,大脑也有了晕旋感。他知道体能快耗尽了,当下顾不得斯文,三两口就把一瓶罐头吃得精光。他心中暗赞老板娘明白,雪中送炭。否则,他真怕自己会扛不住倒下了。
十分钟功夫,冷琼艳一次煮了十个鸡蛋,满满的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端过来,“彪哥,快点趁热吃了吧!”
“煮这么多,你当我是猪喽!”应彪笑着说:“拿只碗来,你也吃点。”
“你吃吧,我吃过晚饭了。晚上炒了猪耳朵等你回来吃,现在都冷了。”冷琼艳见应彪端着碗不吃,就把小木桌搬到他面前,“放上面吃吧。我去给你烧桶水烫烫脚。”
“你不吃我也不吃。”应彪将碗放在桌上,赌气似的说:“就不信十点多钟了你肚子不饿。”